几年前第一次听王声相声,我请客,朋友们还扭扭扯扯不想去。怕不好听。
我简直是硬扯着他们衣服去的:“去听吧,听吧,捧哏是我校友呢。”
结果,散场后我们争相模仿里面的段子,一路上嘴没停过。
他俩讲的是真好,每次至少喷一个小时不带歇气!我们笑得完全崩溃。在青曲社,喝茶要趁前几个相声赶紧喝。苗阜王声这两个家伙一出场,你就逮不着时间喝,会笑呛死。
苗阜肤黑,表情显的粗鲁,王声白皮细肉,带着知识分子气。
一个市井,一个文人——这一定是他们特意的定位。苗阜的粗口,王声连捶带打。苗阜有意念错字儿,王声也要文绉绉地纠正。搭在一起很有趣。他们故意造成下里巴人和阳春白雪的反差,台下还不定什么原形呢。
往古代看,《牡丹亭》里“闺塾”一节儿,闹腾活泼的春香和迂腐的私塾先生搭配,逗人乐。往近了说,伍迪·艾伦的拿手戏就是让妓女遇见知识分子,一个满口赤裸裸的“行话”,另一个满口晦涩高深的哲学,你来我往,精彩极了。
我的师兄霍炬说:“喵汪二位除了活儿好,卖力,有见识,有板有眼外,最大贡献是树立了哏行的新作风,捧逗平等文明自然,汪班主虽捧而气度大,喵班主虽逗而有节制。比起京津作贱捧哏的毛病,更接近老一辈的风骨德行!”
苗阜、王声浑浑然一家人,完全是要好的要命的两个家伙在一起撕撕打打,拉拉扯扯。那节奏那情绪圆融无碍,几乎不像是表演。他们对接台词的过程太没有痕迹。苗阜偶尔口误,王声就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帮他应付过去,不留破绽。也难怪,据说他俩打小就认识,分开多年后又重逢,混的烂熟。
苗阜能把街上的、网上的各类新鲜段子都翻炒出一股苗阜味儿。什么味儿叫苗阜味儿,你听听就知道了。是那种生猛野蛮的有趣——绿林里猛蹿出一个大汉,大汉还一肚子坏水!
王声能啃进去书,磨练字句是这个中文系书生的本行。上大学的时候他写诗歌写小说,和李亮他们一起做《追梦》杂志。
王声一定仔细钻研过戏剧理论。他们的段子不是浅易的搞笑,结构和语词上都下了大功夫,高潮之后还有回环曲折。真是惊了!
他俩特别卖力,每次压轴超过一小时,还基本没重复的段子。每周发生的新鲜事儿都能调侃进去。传统段子也功力深厚,曾表演过一段“卖估衣”的吆喝场儿,非常带劲。那个段子是个体力活儿,我看到他们后背都湿透了。
现在青曲社有两个场子,座儿都满满的,还要预约。逢年过节根本抢不到票,广州、上海的粉丝大老远坐火车来听。悉尼的闺蜜说那儿的留学生也都在网上撵着看。
有人连连艳羡:“王声过得那叫神仙日子啊,起床喝喝茶,翻翻书,上上网,找找段子。下午去茶楼,说评书,讲相声……”
其实远不是这样。王声肯定累死了。
他们一直坚持自己写,尽量不抄袭网络段子。得不断寻找新的故事,得在排练中磨合修改,得想办法把口味刁的观众逗乐。
这年头,电影电视这么多,如果你不是说的特别好,谁会突然想到去听一场相声啊?
杨素秋
(王声校友,西安某高校教师)
苗阜王声爆红之后,网上有很多写他们的博文,各种喜爱,我们选了这篇和杭州的观众分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