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卢炬甫）葡萄牙，用一个不少中国人常爱用的词，“蕞尔小国”也。它的国土面积是九万二千多平方公里，约是福建省的3 / 4；人口数量略超过一千万，不到福建省的1 / 3；它现在的经济实力在西欧国家中也比较弱小。但是，它的历史有过辉煌。

葡萄牙建国于1143年。在近代欧洲资本主义发展和扩张的大势下，有着独特地理优势的葡萄牙掀开了遍及全世界的航海运动和地理发现的大幕。
 

葡萄牙航海史上的鼻祖人物是唐·阿方索·恩里克王子，亦称亨利王子。他生于1394年，死于1460年，自己并没有出海远航，却一生醉心于航海。他研读文献、搜集信息、创办学校、招聘能人、建造船只，由他周密部署的船队首先对葡萄牙周边的一些岛屿小试锋芒，然后远航到了非洲西岸的几内亚、塞内加尔、佛得角和塞拉利昂等地。
 

这些只是序曲。此后的葡萄牙航海家们，在本国或它国国王的支持下，谱写出更是高潮迭起的篇章。他们的目标几乎都是到达遥远东方的印度和中国，但他们从古希腊的先贤那里知道了地球是球形的，因而向东或向西航行都有可能实现目标。与中国最伟大的航海家郑和相比，他们的船队在许多方面曾有不及，但他们的观念却清晰和先进得多。
 

l 向东：1488年，葡萄牙人迪亚士绕过好望角，由大西洋进入印度洋，到达非洲东岸。1498年，葡萄牙人达·伽马经过好望角、渡过印度洋后到达印度西岸；几十年前曾在印度洋上相向而行的郑和船队，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1514年，葡萄牙的一支舰队在中国香港屯门登陆，被明朝军队逐出；1553年，葡萄牙人以商船在中国澳门上岸，自此盘踞。
 

l 向西：意大利人哥伦布受西班牙国王派遣，四次横渡大西洋，其中第一次于1492年到达加勒比海的巴哈马群岛、古巴、海地，第三次于1498年到达委内瑞拉的帕里亚湾。他以为是到了印度，但其实是更加震惊了欧洲、也的确在世界历史上产生了巨大影响的对美洲大陆的“发现”。紧随其后，葡萄牙人卡布拉尔于1500年到达巴西，巴西遂成为葡萄牙的殖民地。
 

l 环球：葡萄牙人麦哲伦在西班牙国王支持下，于1519年9月20日率5艘船从西班牙出发，渡过大西洋，沿南美海岸南下，于1520年通过今日所称的“麦哲伦海峡”进入太平洋（“太平洋”的名字就是他起的），又航行一百多天后于1521年抵达菲律宾，但他被当地土著杀死，他的船队只剩下一条船渡印度洋、过好望角、进大西洋，于1522年9月6日回到西班牙，出发时的约270名船员只有18名返回。这就是历时三年的人类首次环球航行。作为一个副产品，麦哲伦还首先记录了南半球天空中的两个明亮星云，后来知道它们都是银河系的近邻星系，天文学上现分别称为大麦哲伦云和小麦哲伦云。
 

虽有这些航海家的丰功伟绩，但葡萄牙到底国力不足、难以为继，于是西班牙、荷兰、法国等欧洲海上强国纷纷登场，最后是几乎曾占领了整个世界的大英帝国。
 

葡萄牙人当然不会忘记自己的骄人历史。首都里斯本市内，有一座高约52米的航海大发现纪念碑，是1960年为纪念亨利王子逝世500周年建造的。碑的外形如同一艘展开风帆的船，船头上的站立者即是亨利王子，他后面风帆两侧下方的人物数下来应该是31位，分别代表直接参与航海的航海家（据说其中有一个雕像是达·伽马）、天文学家、地理学家、水手、工匠、传教士，还有相关的国王、资助人、将军、诗人、画家等。纪念碑后面的广场地面上，刻有一幅由南非共和国赠送的罗盘图，直径约50米；其中部是一幅世界地图，上面清晰地标出了葡萄牙航海家在15至16世纪远航的主要航线和到达的地点、年份以及所乘坐船只的名称。
 

从里斯本坐火车，大约40分钟可达辛特拉市；再从辛特拉车站坐403路公交车近一小时，就到了罗卡角（Cabo da Roca）。
 

罗卡角是整个欧亚大陆的最西点，地理坐标是西经9度30分、北纬38度47分。这是一座海拔高度为140米的山崖，崖上立有石碑，碑顶是十字架，下部刻着16世纪葡萄牙大诗人卡莫斯（Camoes）的葡萄牙文诗句。按照罗卡角旅游服务部颁发的“到此一游”证书上的多种文字说明，诗句英译文是“Where the land ends and the sea begins”，中译文是“陆止于此，海始于斯”。
 

石碑的正面朝着大西洋。五、六百年前的航海探险家们，凭着几条帆船，一跃扑向茫茫的大洋、扑向未知的远方，真是需要勇气、决心、毅力，也需要智慧和科学的理念。“陆止于此，海始于斯”，这是欧洲人的观点。欧洲土地面积狭小、自然资源贫瘠，欧洲人只能向海洋寻求发展的出路。美洲的土著居民印第安人（他们曾被哥伦布误以为是印度人，以至今日的英文词Indian仍可以指这两种人），哥伦布的“发现”带给他们的是灭顶之灾。但是，假如，假如，是印第安人先越过大西洋登上欧洲大陆，他们在这里立块碑，那就应该写上“海止于此，陆始于斯”了。郑和当年登上非洲东岸时，不就问过当地土著，这里是不是海的尽头吗？
 

当然，地球上海洋的面积和自然资源都远超陆地，所以欧洲人面向海洋、面向更广阔的生存和发展空间才是正确的，所以世界的近代史是由欧洲人写下的。

写于2014年7月2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