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真的是一部相当棒的电影,让我们想想在影史上那些超凡的续集电影(指的是第二部),《教父2》、《帝国反击战》、《终结者2》。《黎明之战》的价值完全可以媲美以上几部电影,他的故事并不繁复,但却有着“通史”般的厚重感。
剧情设置在十五年后,病毒杀死了大部分人类,幸存的人类在城市的遗迹中残存,当人类试着迈出步子向周遭求生的时候,遭遇到了森林里的繁衍生息的猩猩,从这一刻开始到后半段,影片就像弓被拉开了一样充满了张力。第二部与第一部有一定的时间跨度,人类的消亡史被字幕一笔带过很容易让人怀疑主创在这个系列的走向上避重就轻,但看完电影全然不是那么回事,故事在角色命运的走向上紧扣着上一部,依旧延续了上一部的富有启示性的主题,既物种间如何认知与相处,以及战争是如何造成的。
战争来自于仇恨,仇恨源自于歧视,我们熟悉的种族歧视,属于人类社会范畴内,生理性、文化性上的歧视,还有一个词叫物种歧视,则是对所有有感知意识生命体的歧视。影史上有很多种族歧视的经典电影,但严肃探讨物种歧视电影,除了纪录片还真不多见,包括老板的《人猿星球》也仅仅停留在人类社会隐喻的范畴内,《人猿猩球》的小说作者彼埃尔•布勒就是针对美国种族歧视创作的这部小说。《猩球崛起》则全然不同,它是一部认真探讨不同物种间有关生存权利意向鲜明的主流电影,它把七十年代崛起的“动物解放”理论从启蒙性上升到了普世的层面,这部电影倘若放到十年前一定不受待见,包括现在,也会有人看不到清它的真知灼见。《猩球崛起》第一部通过动物实验、动物受虐,延伸出的动物对痛苦的感知和人类是否是同一层面的思考,动物是否有权反抗,动物是否有免除痛苦的权力,包括语言是否是区分智慧和原始本能的分界线以及这一部中人类和其他物种如何共生共存都是现今到未来人类最重要的问题之一,所以这个系列不只是隐射人类社会那么简单,在很多层面方面他都属于未来。
讲了这么多,有必要简单说一下所谓的物种歧视,他和种族歧视在本质上是一样的。当年白人觉的黑人是劣等动物,和一个人觉的一头黑猩猩是畜生,所持的观念都是自认为自己的族群从生理到智力优于其它种族时,便拥有的生杀大权。如今我们知道,犹太人从生理和心智上和德国人相比并无二致,黑人也并不比白人弱智。可按照智能等于权力的观念推理,一头智力高于一个智障的人类甚至绝大部分刚出生的婴儿的海豚,是否有权力杀死一个婴儿呢?显然这是荒谬的,种族歧视和物种歧视的根本谬因是因为无法接受他(它)族和我族在形体,生存方式的差异,以妄自的优越性轻蔑的否定了绝大部分的相似性。或者有人可以说人之所以为优于其它物种是因为有人性。
很多人觉的《猩球崛起》里的猩猩反应出了深刻的人性,但这话是有问题的,我们经常看到聪明的动物,不自觉的会说它“通人性”,但其实动物展现出的行为方式都是动物本身具有的,而“人性”这个词顾名思义是人身上具有的性格特质,拿“人性”来衡量其它物种与人类本就相同的情感特质,是不是也是一种歧视呢?
灵长类动物学家佛朗斯•德•瓦尔在《人类的猿性》一书中,通过对倭黑猩猩和黑猩猩的研究,发现了他们分别与人类的两种性格相温和——慈爱和暴力,倭黑猩猩解决纷争的方式是通过性爱和沟通来解决问题,而在黑猩猩的社会结构中,对于权力的争夺、又如同人类一般用尽欺骗和厮杀。两个物种如此相似,不能简单的说猿类具有人性,或者人类具有野性,老版和蒂姆波顿版的《人猿猩球》基本是把猿当人类来塑造,而《猩球崛起》在技术的辅助下最大的超脱是站在了一个更大的视野中,把人和猿当作平等立场的有情物种来塑造,主创没有站在任何一放,他们更关心的是物种间的共性,残暴、痛苦、恐惧、关爱、尊严。
人类和猿类在《黎明之战》中并不存在争抢栖息地的问题,战争的根源全都是出在“种族歧视”之上。影片开场,人类便得知了猩猩具有智慧和语言能力,可加里奥德曼饰演的人类领导德里弗斯从始至终依然把猩猩当作畜生,他低估了猿类的复杂性,被恐惧蒙蔽;凯撒对人类的盛气凌人的姿态说明他高估了自己种族的纯粹性,被理想迷惑。而科巴则又是完全被仇恨锁吞噬。另一方面杰森•克拉科饰演的马尔科姆在和凯撒在接触中,互相感受到了相同的性质,他们都对自己的儿子爱护有加,都关心自己的家庭和族群的未来,双方在试探的交流中建立起了一种微妙的信任。无奈的是,对于人类来说此刻已是末世百废待兴,而对于猩猩来说此时正在创世百端待举,一方是以前的压迫者,一方是刚解放的奴隶,大多数的猩猩和人类都觉的对方的存在是对自己生存和荣辱的威胁,地球之大耐不住心寻狭隘,战争的箭已经射出去了,凯撒和马尔科姆的信任沦为无法蓄力的牵线。
本片最大的惊喜当然是凯撒,他竟然被塑造的如此有魅力,随着故事的展开,他领袖的气质也清晰的分为如下几个层次:前半段恢弘的开场,包括他与人的对峙都展现了着凯撒作为绝对权威的震慑力;到中间他试着在人和猿双方寻求平衡的取舍中又表现出耐人寻味的睿智;至后面他回到故事缘起的人类家园,观众又感同身受到他“人性”亲和力,种种层次叠加成一个强烈的矛盾体,一方面凯撒对人类充满感情,另一方面他又不得为了自己的族群挺身奋战,所以他最后的王者姿态就显得格外深重。浑身伤痕、满脸阴险的科巴从上一部就埋下了大反派的伏笔,但这不是个脸谱化的角色,科巴最后疯狂的成因的完全令人信服。凯撒和科巴的处境是全然相反的,凯撒从小在人类家庭长大,而科巴在实验室中饱受人类虐待,所以当科巴质疑凯撒的时候,我的内心会泛涌出“丫说的没错”这样的念头,你可以想象,假如这个天下是国民党的,我作为一个共产党的首领是被国民党养大的,所以我对国民党俘虏的宽大处理被一个在渣滓洞集中营灌过辣椒水的红老兵骂的狗血淋头这是完全可以理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