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阿之 )我喜欢听蔡康永说话，两个词便可以概括出他的语言特点。他说话，一是实在，二是得体，无论是访问别人还是被别人访问皆是如此。实在让他的话听起来可信，而得体又让他成为一个受欢迎的人。在他的私人哲学里，被接纳是一件重要的事情，在接受杨澜访问的时候，他谈到了身边有很多人，看似冷酷高傲实则深受人际关系不佳所带来的困扰。他自己也屡次强调被接纳的重要性：“我不是个逆天而行的人。”并且出了一本教人说话的书，叫《蔡康永的说话之道》，还于今年出版了续集。这本书其实就是教你如何通过巧妙地说话而让自己变得更受欢迎，和思辨以及深刻并没太大关系。

　　蔡康永说话深入浅出，虽博学却不故意卖弄学问，各个阶层的观众接收他传递的信息都不会觉得累。他和小S一起主持的谈话类节目《康熙来了》已经成了综艺王国的常青树并在两岸三地火了超过十年。若说口无遮拦的小S是冲锋枪，那么蔡康永便是那个控制枪火的人。
 

　　蔡康永最近因为两件事情在海峡两岸的文化圈又小火了一把，而这两件事情，都离不开他的口才。一件是在2014年12月23日，台湾诚品书店公布的“2014年TOP100畅销书籍排行榜”中，他的《蔡康永的说话之道2》名列畅销榜榜首；另外一件，则是他与高晓松、马东联袂主持的网络脱口秀节目《奇葩说》在网上的悄然走红。
 

　　奇葩说的主创团队是隶属爱奇艺网站的“马东工作室”，节目的宗旨是要在华人圈内寻找“最会说话的人”。据说节目的构想，起源于马东和高晓松的一次闲聊。高老师大概是在《晓松奇谈》里唱独角戏唱成了独孤求败，因此寂寞难耐地想寻找对手，于是乎就向马东提议制作一档辩论类的脱口秀节目，并拉来了蔡康永一起组成“奇葩评审团”。
 

　　从海选的视频来看，海选的方式应该是每位选手在入场的时候抽取一个辩题，由选手选择正方或者反方，而三位导师则站在选手的对立面与之进行辩论。节目虽然屡次强调“这是一档严肃的辩论节目”，但几乎所有的辩题都紧紧围绕着婚恋、赚钱、美貌这些最能挑起感官刺激的话题，两个助理（相当于《康熙来了》里陈汉典的角色）也都美得沉鱼落雁，白人鲜肉猛男Ben时不时地在一旁秀肌肉，而刘语熙则在一旁一边吃甜品一边对着镜头放电。
 

　　与气势逼人、观点中庸的马东和高晓松不同，蔡康永在《奇葩说》里甚少参与辩论，更多的是聆听和提问。虽然其实我们大家都心知肚明，这样的辩论节目属于挂羊头卖狗肉，但当选手在演讲中有点到重点的时候，他还是会点点头会心一笑。这么一档听起来学术含金量很高的学问，很多参赛者其实也都是其他脱口秀选秀节目的遗珠选手，如旁征博引的马薇薇和艾力，今年上半年都刚刚参加过安徽卫视的《超级演说家》。但像他们这样真的以语言打动人的选手还是少数，大部分的，其实还是“贵圈”的人，很多是演员和主持人出身，并且不乏话题人物，比如在今年世界杯上以性感照而闻名网络的高学历美女樊玲，以及“奶茶妹妹”章泽天的前男友梁植。
 

　　与卫视制作的真人秀不同，网络节目是以满足网民的窥视欲为存在目的的。评委和选手们进行着“为什么工作一定就高贵呢”、“因为毛爷爷说了劳动最高荣呀”、“那为什么毛爷爷说的就一定是对的呢”的所谓辩论，其实听起来更像是打情骂俏，火药味不足，撒娇味有余。娱乐至死的年代，辩论节目想要一枝独秀，也只能依靠的是“表演型辩论”，走的虽是辩论赛的流程，但在举例论证的时候，举的依然是那些花边新闻和八卦消息。蔡康永在这场“表演型辩论”里，大部分的时候让选手自由发挥，尽量不伤害他们的热情，偶尔淘汰掉演技过于做作的选手。他的得体，不只体现在“如何说话”，其实“如何不说话”，也是一样的重要。
 

　　刊登于2014年12月26日《澎湃新闻》“有戏”栏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