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frozenmoon)何以琛老师说,“如果世界上曾经有那个人出现过,其他人都会变成将就,我不愿意将就。”这足以打动那些在现实中只能将就的姑娘们。在都教授之后,终于又有一次机会让她们把幻想的触角伸向一个在现实中不存在的男人。这是残酷现实的背景下,人际关系雾霾中的又一口纯良鲜氧。
童话不死。给女人的童话不死。给有消费能力的女人的童话更不死。《何以笙箫默》把一段几乎只会发生在真空环境中的纯爱故事搅拌了数十个广告,赢得了几乎全年龄段女性观众的芳心。淘点点、Rio鸡尾酒、海马汽车、养乐多、农夫山泉、红牛……几乎一切人类生活中所需要的物品,都被植入广告覆盖。就如同被这些广告渲染出的浮夸虚假气质一样,其实,《何以笙箫默》的故事本身和所有布景、演技也都充满虚假和敷衍的气味。但正是这种近似简陋的、甚至有些故意向下看齐的制作模式,却更加吸引了一批忠实的粉丝。这就如同那些操着广东口音、用完全不可思议的拙劣手段进行电话诈骗的人,实际是一种故意,如果你连这些桥段都信,那么你一步步深陷的可能性就极高。你别以为人家真傻,其实这是一种策略。所以,现在追看《何以笙箫默》的受众都是忠粉,只要她们还能看得下去这样的设定,就一定会自动排除一切bug,并且不会把缓慢的剧情当做障碍。
对于这类剧集来说,剧情走向和故事逻辑根本无足轻重,重要的是造梦。只要梦境内部自洽,它就具有治愈功能。少女向前看,盼望不经意就能邂逅现实中的何以琛,少妇向后看,一边美化自己的过去一边靠此排解现实的残忍。一部剧能火爆到这种程度,其实早就与故事本身无关了,某种程度上说,它投射了人性本身对希望的渴求。
《何以笙箫默》是一部向韩剧俯首称臣,无比谦卑的习作。一个被光环笼罩却又无人能接近的男主角,帅气,富有,有教养,但又对此都毫不在意,从未把这些当做资本卖弄。搭配一个无害的,单纯无辜的,没有任何恶习的前富二代姑娘,这已经足够屏蔽粗陋的现实。更何况他们的身边还有那么多作为衬托的存在:世俗逗比的胖姑娘,攻心算计的女配角,视权力和金钱无坚不摧的势力总裁,装逼矫情的同事……由此,无害的男女主角几乎就成为了生活于森林中的王子公主,被编剧赋予了一种漫长等待和找寻之后,互相将对方吻醒激活的模式。
和入世的,恨不得故事背景随时贴合时事新闻的美剧相比,韩剧的特有之处就是闭合结构。《何以笙箫默》就是一部说中文的粗糙韩剧,它有着毫不讳言的模仿手法以满足韩剧的一切标配,虽然有众多东施效颦的细节,但它毕竟迈出了踉跄的一步。学会了如何以中国当代为背景,设置注定热销的议题。它换算出受众的欲望投射list,几乎将其一件件逐一附加在人物身上。剧中所有人物都拥有体面的职业,优秀的外形和丰富的感情,他们有人负责表演高冷,有人负责展示温馨,有人贴近家常,有人提供幻想,尽所能增加与所有观众的粘合度,但主要的还是女性观众。本质上讲,何以琛仍然是一个霸道总裁的变体,但相比于那些为你承包鱼塘的村长傻儿子式的外漏型粗野模式,何以琛的选择更加具有现代都市文明的投影,并且温暖而具有安全感。他让你带上所有证件,他正在楼下等你。这终究会成为承包鱼塘之后,又一个被男性嘲讽却被女性受用的桥段。相比于从打猎为生进化而来的、只愿意喷射荷尔蒙的雄性动物,那些靠摘果为生的雌性动物的后裔们,天然需要一个忠诚的可能性。无论女权主义者多么嚣张,但绝大多数普通人终究无法脱离进化论的基因痕迹。这种全世界向我投怀送抱,但我只等一人的男性动物与一个无辜女孩之间剔除肉欲的纯爱物语,怎么会不火爆?从这个角度上讲,《何以笙箫默》就是女性的片,用一种男性观众难以理解的方式和反肉欲的场景抵达身体最深处的需求。这部极尽剔除肉欲的电视剧,在当下反而成就了一种独特的逼格,它太特异,近乎肆无忌惮地在成人的世界中营造了一块孩童化的飞地,以至于所有人都半是调侃半是认真的期许男女主角的肉体关系。创作者让整部电视剧几乎都成为了一场紧绷的前戏。
我们生活在一个充满瑕疵和遗憾的世界中,看着一个个被塑造出的“银幕好男人”用离婚和道歉谢幕,又继而盼望着另一个不破的神话接替他们。何以琛几乎就是想象中“完人”的样本,他的外貌和内里使他成为了具有肉身的神性偶像。这是一个伪暖男当道的时刻,几乎所有暖男都是暖气,一暖暖一片的那种,而何以琛达成了女性对于真暖男的终极想象,只对一人发散光和热。英俊但不傲慢,富有却不嚣张,坚韧又不强硬,一切攻击和挑衅抵达他这里,就自然变得软弱无力,他犹如有魔力般让对手显得无比猥琐和无措。与此同时,又专一到颠覆了生物进化的规律。就如同何以琛老师所说,“你千方百计,我以逸待劳。”他就是如此轻松地俘获人心。很多人嘲讽《何以笙箫默》受众的自我低幼化和脑残,但其实谁又何尝不是如此。对于男性观众来说,姑娘和场景不也都映衬着所有幻想和不可得的世界么?(by 杨时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