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子非)向来不喜欢看跟战争有关的电影,多半夹杂着血腥、暴力。韩国影片在《暗杀》这样的Caper Movie中发挥的铁血柔情,并不勾魂摄魄,却令人感同身受。从满洲回来,独立军第三支队的狙击手安沃允,这个以5.5公斤莫辛-钠甘步枪为随身武器的女子,被问道接受任务的感受时,轻飘飘地自嘲,喏,喝个咖啡,谈个恋爱好了。
看完电影,习惯在豆瓣刷影评,以达到多次重温,尤其是《聂隐娘》这种几乎“无声”电影。评论中有用国内《风声》用来做对比的,在我看来,《风声》跟《暗杀》差距还很大,前者剧情梗概仅限于“提问(谁是老鬼)-回答(老鬼是谁谁谁)”的过程(这种找凶手的单一条线还不如《全民目击》视野广阔),而《暗杀》从开场紧锣密鼓的打斗开始,引出了年轻的独立军廉硕晋为主线的剧情,即“暗杀-被捕-叛变-新暗杀计划-挑选暗杀成员-卖国-雇佣杀手对抗暗杀计划-暗杀雇佣杀手-法庭审判-被暗杀”这一系列复杂的脉络,并且有些情节是用穿插方式,仅用几个剪切画面表现,在这部长达139分钟的影片中,剧情非常丰满,而这只是众多主角人格中的一个。
影片不停得在1919、1933、1949年代之间不停切换,涉及的军事要员又多,对于我这种韩国电影看得较少,又脸盲的观影者来说,难度很大,金元凤、廉硕晋、夏威夷-皮斯托这几个人长得好像啊。而且剧中为了表现年代感,每件戏服均手工缝制,多达4500套,有时候演员换个造型就认不出了。即便如此,剧情的叙述还是让人舒适,给了很多提示,比如廉硕晋的右手套上的银甲作为提示观众的标志,再比如夏威夷-皮斯托总有个跟班,而安沃允和美津子之所以相像,在第一段暗杀桥段就给出了解释。这种带领观众思考,而不是把剧情一股脑直白铺陈的冗絮感比起来,更耐人回味。
当夏威夷-皮斯托和搭档一起钻入地道,带着重生的心情,讨论这个项目完结后该如何庆祝时,说着“总要去一趟夏威夷吧,听说那里的女人不穿衣服。”“看不见日本鬼子,女人又不穿衣服,那就是天堂吧?”这样轻松的对话,在冲开窨井盖的那一瞬间,并没有得到《肖生克的救赎》中安迪冲出窨井隧道的美好结局。谁又能保证哪次重逢不是最后的见面,哪次告别不是永别。当夏威夷-皮斯托选择将第一个人质-外貌酷似美津子的安沃允送出的时候,他是预料得到穿过地道也有可能不得生存的现实吧,然而他依旧乐观得对安沃允说,我们还会在米拉波相见,那个时候,我是你的丈夫,你是我的妻子。
当若干年后,安沃允对廉硕晋实施暗杀时,夏威夷-皮斯托虽死犹生。当回首往事,镜头并未聚焦在安沃允初次与夏威夷相遇的米拉波咖啡馆,而是她和临时召唤的战友们同在接线处酒吧里跳舞的场景。这是唯一一次镜头回放,大韩民族对自由复兴的坚定决心在这里定格。
本片还值得推崇的一点是,维持司法的程序公正(因证据不足而宣判卖国贼廉硕晋无罪)。这在纯粹的法政片《七号房的礼物》中也有所体现。韩国电影为何催人泪下,我们说生老病死,人之常伦。但人伦中都能理解的寻常事情,临到己身,也莫不是触动情怀。韩国电影在细节的处理上真是做到了敬业,比如语言上,影片中多处用到的韩文与日文之间的切换,发音极其标准,还有少量的中文和法文,演员背诵台词的刻苦在这些简短的对话中都得到了体现。
财经记者邢力在一篇台湾札记中这样阐述:因为作为最早获得的殖民地,日本对朝鲜半岛和台湾岛采取了不同的统治策略。整个日治时期,民族国家的自我意识和亡国之痛一直刺激着朝鲜国民,使日本不得不采取高压统治政策,而台湾经过了乙未战争的惨烈抵抗后,整体上还是接受了日本统治,在接受日本皇民化教育的同时,他们也接受了许多现代化科学人文素养教育。而日本国民的素质,我就不解释了,大家懂的。
现在我们再来看韩国的抗战电影,不论是抗击倭寇的《鸣梁海战》,还是沦陷后抗击日军殖民统治的《暗杀》,民族意识都表现得淋漓尽致,连宫廷饮食大剧里的大长今后来在济州岛做了医女,都穿插了一段倭寇来侵,逼迫医女为倭军将领针灸治疗而遭到朝廷诬陷叛国的桥段,可见大韩民族对这段历史的愤恨和对民族崛起的渴望无时无刻不在。